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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古十四首 其十 明 · 陈第
四言诗 押支韵
子期闻磬,觉有深悲。
召而问诸,母子仳离。
杀人者死,父怨匪追。
母输官酿,三年于斯。
量所以赎,贫莫为赀。
身又公役,曷遂我私。
悠悠长夜,痛结肝脾。
心固非臂,臂非木椎。
悲存乎心,木石应之
奈何一气,形隔而亏。
忿生衷隐,渐至交夷。
有亲靡孝,有子弗慈。
招谗维本,召弑实基。
明明恩纪,忍底沦澌。
侧闻是事,如何弗思。
吕祖谦 宋 · 石宗昭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六八
维淳熙八年某月某日,门人迪功郎、新无为军学教授石宗昭谨以清酌庶羞,祭于直阁郎中先生之灵。
不肖无状,得附在弟子之列,八年于兹。
堕于气习之偏,局于闻见之近,没溺于习染之旧,负先生之教益多。
唯是宗昭昔者从事于场屋,自应举觅官之外无它志念。
晚从四方之师游,一时见闻稍稍变易,而气薄不任,已窃有自喜之心。
向非先生哀其愚而拯之,察其可教而辨之明、诲之详也,则石火电光,安知其不自以为是;
管见蠡测,安知其不自以为足邪?
自今观之,无能改于其旧,而自知其不才,久而益明;
委心于师友之间,久而益信。
由是而往,以天下之身受天下之教,庶几其有分寸之进者,则惟先生之教之赐,不敢忘也。
今年夏先生于家,越四十有八日而后别。
所以剥落摈挫者益厉,使知其中之实无有,而凡是区区者之不足恃赖。
所以奖劝扶掖之者益切,使知天下之义理虽无穷,而屏浮就实,循序历阶,则自可以渐而至。
所以提挈而益励之者益远,使知古人之所以见于世,大抵度越伦等,不没于凡近,而吾之规模已陋,步武已狭,则安能相望于庶几?
若是者恳恳乎其有加,亹亹乎其不倦。
至于肯綮之会,盘错之所,盖有愚钝之所未喻,意解之所不及者矣。
先生反覆开谕,旁通而曲引,连日夜之不休,苟不至于理顺冰释,则先生之意固未慊也。
呜呼,我生独何幸而得此哉!
此而自弃,是真非人类矣。
秋冬之交,将束书以继请,而是月子约书来,先生又赐之手札曰:「冬初归越,必践见过之约」。
索居殊鲜渐磨之益,日以为望也。
后六七日而先生之讣遂至。
呜呼,其言然邪?
向者之别,其以数月而遂终,此天耶?
六七日前之书,墨犹未乾,而遽至于大故耶!
然尝自念比岁以来,世之先生长者○落殆尽,况吾先生取数已多,造物者肯久见舍乎?
独谓病废之后,已无预于斯世矣,勉药强饭,聊以不死耳。
若是而延之数年,岂不可得,而亦竟夺之,是独何哉?
兹岂非学者之不幸欤?
诸生之浅薄,固当得此欤?
宗昭之不肖无状,亦将终是而止欤?
呜呼,凡先生之所欲教而未及,宗昭之所愿学而未遂者,继自今皆已矣,如此尚何言哉?
虽然,以先生之在亡为勤惰而无得于己,取办于师门而不公天下而往求焉,亦非先生之所教也,是则不敢不勉矣。
一奠见诚,且以叙胸中之所欲言。
心绪愦愦,不复文理,惟先生鉴之。
尚飨!
按:《东莱集》附录卷三,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石君墓志铭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五○、《渭南文集》卷三七、《南宋文范》卷六七
会稽之姓石为大。
君讳允德字迪之会稽剡人
梁开平中,分新昌,君之籍在焉,为新昌人
世祖开府仪同三司待旦,以学行为范文正公所礼。
子孙又多贤,为闻人,而石氏益为名家。
君曾祖景恭,祖端怡,父图南,独皆不列仕籍,然邑人皆推以为贤长者。
至君,继以好学谨行,事后母至孝,举乡进士,亦每在选中,然卒不遇以死。
吾尝观一邦一邑之士,其犯法触禁,流离困踣者,非必皆其身不善也。
问其先,往往丧节而贵者也,否则不义而富者也,否则养交党,事颊舌,饰诈售伪,以取名誉者也。
其仕而达,处而给足,且有才子令孙者,非必皆其身之贤也。
问其先,往往正直而不遇者也,否则廉让而贫者也,否则笃学守道,而不为人知者也。
若君之家世,庶几于正直廉让笃学守道者欤?
君又能继之,而滋不遇。
初,君先世寡兄弟,至君亦孑立。
而君乃生四子,皆不坠《诗》、《书》之业,天之报将有在矣。
君薄于自奉,厚于宾友,所居财蔽风雨,而作东园,有大堂方池,为宴客之地。
客至,把酒赋诗,弈棋投壶,或终日乃休。
平居尤乐施惠,尝葬不举之丧,遣失时之女。
晚与族人吏部公昼问议同作义庄,以给族之贫者。
吏部下世,君乃与其子提刑宗昭将终为之。
而君又殁,提刑亦殁。
善之鲜克举如此。
呜呼悲夫!
君殁以庆元六年四月癸丑,享年四十九。
娶许氏,朝散郎辰州从龙之女。
子孝本、孝施、孝闻、孝积,皆进士
女孟嫁太平州司户参军赵时儒,仲季未行。
诸子将以嘉泰元年十二月甲申葬君于仙桂乡大姥山之原,实祔大墓,来请铭。
铭曰:
维石畜德世克嗣,至君宜显乃复踬。
报不在身在后裔,天之昭昭其可恃。
詹朝奉墓表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五二、《渭南文集》卷三九
新定遂安县詹氏,为郡望族。
光禄公讳良臣,以死勤事,被褒显,书其事于国史。
少保讳大方,纯诚质厚,为中兴贤辅。
熏陶渐渍,子孙皆以学行显闻,虽未必皆至贵仕,而学行渊粹,论议坚正,师友称其贤,乡闾服其化,身殁而不泯。
若故朝奉郎讳靖之字康仲,及其子承奉郎讳长民、字子齐者,是矣。
某谨按家传,及质之乡人所传,朝奉公以少保遇郊祀恩,补承务郎,历浙东安抚司主管机宜文字,监潭州南岳庙婺州金华常州宜兴县丞,浙东提举常平司干办公事通判靖州,卒于官舍,年五十二,葬淳安县仁寿乡拜山之阳。
初,将赴金华,而代者以私故,欲迁延,而重于自言,既遣吏来迓,公始闻之,亟出避。
吏至,家人告以适他郡,后数月,乃往。
郡委以受输,而公所亲有居部内者,贫不能及期,公亟代之输。
民闻之,莫敢后。
嵊有筮者徐生,尝仓卒系狱,无妻孥,有田数亩,预书券,属其友鬻之。
友鬻而有其直,徐生出讼于有司,久不决,公诘以数语,得其情。
宜兴到官,才再阅月,会兄得疾甚笃,丐归视疾,郡不许,乃弃官归。
郡督还甚厉,公卒不可,曰:「宁坐法,不忍有负于孝悌也」。
人服其决,郡亦卒无以罪。
浙东茶盐司同僚有慢公者,公置不较。
及其人遇疾卒,妻前死,男女皆幼稚,贫甚,敛具归装,一切皆出公力。
又为营其葬,及嫁孤女之费,无憾而后已。
公虽闲居,无厚积馀藏,然勇于为义,有婚姻不能举,及疾病死丧之急,慨然助之,忘其力之不足也。
所亲郑椿年官于严,公以嫌不数见。
一日椿年卒,有子在外,名曰似宗,而未及以归。
及卒,有致仕恩,族子自其乡来,衰绖而入,将冒取官,公力排出之,求得似宗,卒官之。
公所为大率类此,不可概举。
古所谓可以属孤托死者,公真其人也。
公娶王氏,封安人,赐冠帔,后公四年卒。
子七人:长民,承奉郎,前公三年卒。
阜民,文林郎,新宁海军节度推官
表民,出继公弟徽之,仕至从事郎、常州无锡县,卒。
定民,少有疾,亦已卒。
又民,从事郎,前楚州司户参军
养民、仁民未仕。
女子二人:朝请郎通判湖州曾槃朝散大夫直华文阁淮南转运副使石宗昭,其婿也。
孙七人:强学、好学、好问、好礼、好谦、好修、好信。
承奉君以少保遗表恩,补承务郎,迁承奉郎,历监绍兴府税院镇江府排岸兼拆船公事,卒于家,享年二十七,葬祔世墓之次。
君所至勤其官,在绍兴时,府遣官检察,所遣者无以为功,则肆为侵刻,行道为之咨嗟。
君与争,不听,即自劾去。
故时镇江排岸官兼掌总领所逋欠纲运官吏,君至,阅视,凡八九十辈,皆饥寒疾病,或父死而督其子,君慨然为之言,皆得挺系以去。
未几属疾,谒告归省,郡持不可。
比得请,则疾已笃矣。
朝奉公见其癯瘠,惊问故,以实告。
且曰:「惧为亲忧,故不敢左右」。
闻者皆感欷。
自是疾遂不可为,而君每见父母,辄以有瘳告。
痛楚则忍不发声,惧亲之闻也。
君从吾友吕祖谦伯恭学。
伯恭门人数百,君以孝谨好学,屡见称叹。
比卒,伯恭哀之,见于歠辞。
虽位下而年不遐,亦可不泯矣。
娶冯氏,子一人,强学。
初,朝奉公之子阜民,以父兄遗事属予为墓表,且曰:「愿共为一碑,而疑古未有比」。
予谓石元懿公熙载,及其子文定公中立,实同一碑,故相苏魏公所为也,是为比,后世尚有考焉。
庆元某年某月某日,中大夫直华文阁致仕、山阴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陆某撰。
通判滁州朝散钟大夫墓志铭绍定元年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五三、《漫塘集》卷三○、《至顺镇江志》卷一二
朝散大夫、新通判隆兴军府事钟君隶,谓其友漫塘刘某曰:「吾先君子笃行称于乡,廉能闻于时,学问词章知于前辈
没之岁,故国子祭酒李公祥幸无恙,犹及详行治于编。
自尔以来三十年,乡之故老彫谢,当世名人之知吾先君子者亦益落,而墓未有铭,将无以表诸幽。
子虽生晚,犹及登吾先君子之门。
微子尚谁属」?
隆兴少长有分,义不应却,而滁州令德李公言足以徵也,故为序而铭之。
惟钟氏同姓而异出,其一钟仪之先,仕楚,以所食邑为氏;
其二楚将钟离昧次子接居颍川长社,别其族为钟氏,繇即其后。
繇弟演玄孙雅过江为侍郎,则建邺钟氏当本此。
而公之先,自建邺之桐井徙焉。
公讳将之,字仲山
曾祖顺、祖父,皆隐。
父久,累赠奉直大夫,喜教子。
绍兴十八年,公以乡举与兄由太学皆试礼部,公独擢第,授楚州淮阴,改盱眙军教授
军当南北之冲,时方议和,中贵人宾饯使客,郡将常率僚属迎候,公不往,曰:「我与彼不相及也」。
闻者多其得体。
地并边,学徒不至,公训迪有方,内郡学者争趋之。
秩满,调泰州教授
当辛巳、壬午,敌退而守用武人,学废不治,亟请于部使者一新之。
再岁,以京秩荐者八人。
丁外艰,服阕,咸谓盍苟就见次满考以应铨格,公笑曰:「淹速有度,固可以人力计耶」?
再调常州教授,迟次者七年。
常故多士而校官失职,善士以入学为耻。
公取之以文,厉之以行,而惩其不率者,未几士习一变。
学田占于巨室,累政不敢问,公极力归之。
选部计考更秩,合解印去,郡守杨公万里奏留之。
代还,周益公知正咨其贤,俾免作邑监左藏库,盖将用矣。
公安于平进,且志在及民,即退就部注,知和州历阳县
平易近民,民怀其德。
屯田与民田相错,官军怙强失和,公常持其平。
先是上屯田之籍于朝顷五百,军校利广占,诿数不足,前令惧罪,则括民田之赢以益之。
民田久耕为力易易,屯兵便之,则责偿无已。
公力疏其实于当路,谓淮田有赢,岂惟历阳,且久耕而骤夺之,今有死不能为也,事以是止。
通判滁州,值岁不稔,与守协谋,先事而备,民用不饥。
旁郡有囚久系,公奉檄一问得其冤,破械出之,闻者骇愕,已而正囚果获。
钟氏世家丹阳练塘上,平波百顷,缭以长堤,堤下渌水循渠,高林障日,疏篱矮屋,参差于朝霏暮霭间者,公之故居,而菊丛然者,公归自滁所手植也。
盖将老矣,而太夫人在堂,勉之仕。
不得已造朝,遇疾而归,道卒,实庆元丙辰四月乙卯,享年七十。
积官至朝散大夫,累赠宣奉大夫
公孝友天至,恬静自将。
奉直之丧,凡橐中金悉以为太夫人奉。
人公继母,严事如实生己。
岁租委诸弟,未尝计盈亏。
官海陵时,携季弟宜之行,教之力,遂擢淳熙二年进士第
历官几四十年而后更秩,中间徯次之年居什之八,既更秩,犹须校官秩满。
盖其中泊然,不以仕止久速累其心,而自视欿然,又有不可及者。
毗陵,以郡守杨公万里老于文墨,凡所论著,必求正焉,故文益工。
滁阳郡守石公宗昭常从吕太史、朱侍讲游,析理精甚。
石虽以父行视公,公不以齿自负,相与讲切,至穷日夜,故理益明。
娶李氏,即祭酒之族。
生一男一女,男隶也,女嫁进士诸葛
继室以先夫人之妹,生一女。
继室于诸葛氏。
隶初以公恩出仕,后擢庆元二年进士第假守濠梁,严饬武备。
敌至辄却濠,人至今思之。
孙男从事郎,新监平江府大军仓;
将仕郎
女嫁某人。
没后十阅月,隶奉治命葬公于寿安乡下邳子冈之原。
葬后三十年,始为之铭。
铭曰:
仕优而学,学优而仕。
如水有源,源深流驶。
世衰道微,学非为己。
假涂诗书,藉口仁义。
幸而得之,如蝉委蜕。
伟哉滁州,惟学之嗜。
早岁决科,欿然自视。
杨氏之博,石氏之粹。
生乎吾前,吾知敬事。
生乎吾后,尚德非齿。
理析其微,事求其是。
俛焉孜孜,不知老至。
是训是行,以启来裔。
寿安之乡,下邳之原,过者式之,君子之阡。
故知建昌军朝议钟开国墓志铭绍定六年十一月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五六、《漫塘集》卷三一
君讳颖,字元达姓钟氏丹阳人
厥初自金陵徙,盖侍中雅之后。
曾祖父故不仕。
祖久,累赠奉直大夫
父将之,少力学,与其弟宜之相继第进士,终滁州通判,累赠宣奉大夫
君生未弥月而失所恃,依外氏锡山
李世望族,外祖帅参公时泽与其季祭酒公祥尤笃行。
公自幼染教餐和,稍长益以学自厉。
淳熙癸卯校艺棘闱,擢居前列,以少乖彝式黜,士论惜之。
岁甲寅,以宣奉明堂恩补将仕郎,铨中授迪功郎、主通州静海簿。
乙卯漕举,丙辰遂践世科。
丁宣奉忧,服除,调秀州袁部盐场,两易泰州马塘催煎官。
岁饥,民煽为盗,部使者访消弭之策,君条十事,其尤切于职守者,乞减灶以纾亭民,浚河以便商贩。
使者用其策,由是人情帖服,而盐利大兴。
秩满关升,调真州六合
未上,丁继母忧。
内除,差监行在省仓下界门。
仓宇岁深颓弊,主者苟目前,且惮役大事殷,委不问。
君至即白发之,大司农上之朝,以其事属君。
君请任缮修之事,而辞给纳之责,闻者服其远利。
朝廷下和籴之令于诸仓九百万石,君招徕有方,独得六十万。
下易楮之令于都城,以君领北局。
或忧其壅,欲限城内外使不杂,君谓众大区而以一城分内外不可,朝论是之,内外欢然,而事卒无壅。
改秩知馀杭县
畿内剧邑,民困和买之重,岁课积负。
君以国家基本所系,力请轻之,得旨蠲什之四,施及八县,由君一言。
既民力稍纾,即修庠序之教,行乡饮酒之礼,变乖争陵犯之俗为谦挹逊悌之风,治声流闻。
曾未期月,擢通判濠州
时边事方殷,郡廪不继。
君甫授任,即以此请,且道过饷所精言之,得旨畀十万石。
复请于制府,乞修城壁,练民兵,为不可胜之计。
制府既是其言,复左右其事。
君日夜服勤,科琐靡密。
未几敌薄城下,亦会君专行太守事,一鼓作气,人百其勇,敌以败去。
继是凡三至,竟畏缩不敢前。
时城中食有馀而币不足,盖以运路不通之故。
君谓须权以济事,乃创凭由以代,道开易以官楮,无毫分折阅。
当路多其知变,兵民亦服其有信。
垂满,召赴都堂禀议,盖将用矣,而君力丐外,特差通判镇江府
君复以寓里引嫌,差主管建昌军仙都观。
今上登极,改差通判隆兴府,宽经总制之期而民无追胥之迫,酌和买绢之中而民忘赋敛之苛,覈八县版籍之失而民免科差之滥。
郡有东湖书院,教事久废,君作新之,士争兴起。
秩满过阙,擢守建昌军
郡当赤子弄兵之馀,人情所惮,君奉命不辞。
陛对,首述盗贼之起,皆由州郡之虐征暴敛,其所以过于征敛,不过欲内实囊橐以自私,外丰苞苴以自固而已。
苟不深惩其已甚,无以戒其馀。
其次乞广平籴以备不虞。
闻者知其必不为茧丝计,保障得人矣。
阙至,郡民方延颈企足以待其来,而君已病。
初,君之为士也,力学兼晨夜,以是得目疾,废学者六年。
中间时作时止,及倅隆兴,以治行为台所知,疑事丛委,或达旦不得休,以是疾复作。
既归而甚,不得已上祠请,改差提举建康府崇禧观。
而或者顾以避事为言,其不知君甚矣。
祠命既下,而君年亦益高,气血亦益衰,寻至丧明。
又二年,当绍定壬辰冬十有一月乙卯卒,寿七十有四。
娶张氏,继李氏,皆前卒,赠令人。
子二:煜,修职郎、前监平江府籴纳仓;
炜,将仕郎
女一,从事郎、新绍兴府萧山县文在。
孙男二:埴,将仕郎
一未名。
余与君居同邑,学同道,而出处不齐,犹恨相从日浅。
庆元初,以郡掾事故转运使检详石公宗昭于仪真,石问学之粹,盖余所仰以为师表者。
见其言在淮西时,君奉亲来,相与讲学甚久,余以是知君师友渊源,非苟于为学者。
又余与故宰掾丰公有俊为同年进士,丰慷慨以功名自任,余所敬畏。
其为连帅淮西,上疏荐君能以强敏立事,以廉白饬身。
敌犯濠,君以倅贰摄丞,调度皆中事机。
山东应之士云集,君调护激昂,两尽其道,用能内固城守,外成曹庄之捷。
余以是益知君平时之所从事皆有用之学,非空言者。
又君家产业不至甚广,而常眷眷宗族。
濠梁之归,捐良田以为义庄,月廪给之。
垂殁,犹以是属其子,俾谨守勿替,则君之所存过人远矣。
煜等将以君殁之明年十有一月甲寅,遵治命合葬君于寿安乡祥子冈李夫人之墓。
前期,奉右史陈公之状来属余以铭,余谢不敢,然念昔尝铭宣奉之墓矣,今何辞?
铭曰:
士患不勤,不勤则荒。
屋壁之收,山川之藏。
圣作明述,日星耀芒。
仕患不勤,不勤则弛。
故府攸司,西曹所理。
吏牍民词,川臻云委。
灯火夜窗,寒暑昏晨,此卜子夏、左丘明所以损其真。
嗟乎若人,年踰从心,爵为开国。
惟公惟勤,它岐靡惑。
告后千载,钦惟丕则。
差人抄录挥麈录牒(一 庆元元年七月 南宋 · 戴溪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三○
实录院泰州:检准淳熙十五年五月二十四日尚书省劄子,国史院状:「勘会已降圣旨指挥修《高宗皇帝实录》,续奉圣旨编修御集。
今来合要高宗皇帝朝曾任宰执侍从卿监应职事等官被受或收藏御制、御笔、手诏及奏议、章疏、劄子并制诰、日记、家集、碑志、行状、谥议、事迹之类,委守臣躬亲询访。
如逐官其间有已物故者,询其家子孙取索。
如部秩稍多,差人前去抄录,及委官点对,津发赴院。
仍许投献,优赐钱帛,多者推赏。
指挥」。
五月二十三日,三省同奉圣旨,依劄付院。
当院今访问得泰州通判王明清有《挥麈前后录》,合行照使,须至公文牒,请详牒内事理,遵从已降圣旨指挥,移文王通判借本,差人抄录,委官点对无差漏,疾速津发赴院,守等照使,幸勿违滞。
仍先希已依应公文回示。
谨牒。
庆元元年七月初八日牒。
宣教郎太学博士实录院检讨官戴溪奉议郎秘书省著作佐郎实录院检讨官李壁中奉大夫、行军器少监玉牒所检讨官实录院检讨官高文虎朝请郎、新除枢密院检详诸房文字实录院检讨官石宗昭
按:《挥麈录》卷首,四部丛刊本。
滁州赈荒录庆元元年 南宋 · 龚维蕃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六二、乾隆《江南通志》卷八三、光绪《安徽通志》卷八○
绍熙五年,淮右大旱,滁为甚。
会稽石公宗昭典州事,预谋荒政。
前期檄属县校公私之储积,令存私家合用之数,而以其赢籍于官。
度犹不给,请于朝,乞发常平并拨桩积钱籴米麦。
乃以合郡上下分为九等,凡有储蓄若营运者与为二等,客者皆勿给。
其有田而无收及有业而不能营者,则录其户口而给之,其馀工术技艺、往来负戴与夫民田租户、官田佃客,凡有所依而不自赡者,则计口给券,日籴于官。
鳏寡孤独癃老废疾者济之,人受粟二升,幼者减半。
量地远近与民之众寡,置给粟之所凡八十四。
富人之羡其籍于官者,则计其几何,劝以就粜。
凡粜若籴各书于历,时取而稽考之,视民食之缓急而先后其出给之期,选上户信实者掌出纳,委学职往来督察之。
丰其资给,校其折耗,下至搬运脚乘、纸札贯索,皆优给其直,凡贷若济者则并给,虑其往来之冗费也。
凡粜者皆日给,惧其冒请而滥给也。
检柅欺弊,奖劝劳能,郡士之被选委者手书酒炙之馈,日至其主籴上户,预给照据,量免差役。
民以公事至庭,必宛转咨诹,诸场之孰整孰惰,动息必知之,取其尤者各一人加赏罚而示劝惩焉。
谕以祸福,感以信义,功过毕知,大小竞劝。
民有冒宪,非故犯,愿出自赎者,令各县拘籍,候粜毕照免。
又择吏胥之勤干者发舟运镪,告籴于他郡。
其民居僻阻,馈给劳费,则募土豪,借籴本,令便宜贸易以赒给之,期偿于来岁
凡道途邸舍,皆贮以备商旅之需,弃男女者人得收养,仁声旁洽,流民辐辏。
郡治荐罹俶扰,厅事未建,乃鸠工度材,僦民就役,计日酬佣,视常时加厚。
凡木石竹苇土瓦之求鬻者,虽至微,必优其价,众争趋之,由是服役于官者皆仰以赡给,而负贩者因得以求售。
欢呼力作,民忘其劳。
阅两月讫事,榱题雄峙,冠于淮右。
朝廷闻公治行,以度支郎召,民闻命蹙额曰:「公去,吾属填沟壑矣」。
乃相率号呼请留,壮者走告诸台,乞寝召命,老稚填塞衢巷,昼夜守之,固遣弗肯去。
郡僚之白事者,伺其出,必攀舆谛视,夜则燃烛以辨。
如是者阅再旬。
通守以事申诸司,次第剡闻,朝旨令需代,民始服。
故公以活民为己责,夙夜调度,至废寝食。
居处于外,士民之入见者不以时接,言当于理,立罢行不淹刻。
所收米直,复籴于他有所,循环无度,故出给虽多而流通不匮。
又劝民杂莳菽粟,以为后继。
其癃老羸弱者,处于僧庐,为糜以食之,令无失时。
疾病者济以医药,时躬造焉,察其寒饥。
公智虑精详,局量宽和,而待人一以诚实,举措不计小费,而亦未尝妄施。
合饥民及流徙而至者凡数万,背冬涉春无一人冻馁者。
明年三月后诏趋见,公乃行,朝廷第荒政,滁为最。
高赵宰同叔遗以诚斋集开卷偶见答徐宋臣监丞书云来帖告诉门生排根尝闻前辈谓受人之恩而不忘者为子必孝为臣必忠盖推是心而信其人也又闻惟以怨报德者为不可测盖以有人之形者必有人之情也故卢杞之于颜公敏中之于文饶之奇之于永叔邢恕之于君实孰测其报恩一至此极哉昔孟尝君有一客孟尝遇之甚厚而客每毁孟尝或问其故客曰人皆誉君而我独毁人必以我为小人而以君为长者此吾所以报君也前五子者其意将无出于此欤至如逄蒙杀羿之事孟子不责蒙而责羿然则先生之与门生其责果谁在哉或掩卷有感因笔纪意复䌷绎身履者以补其阙凡四十韵 南宋 · 岳珂
 押元韵
古人忠与孝,不在工报恩。
如水日夜东,岂必同一源。
堂堂颜鲁公,舐血来平原
鬼质不知何,几作绝吭魂。
大中白丞相,昔蹑卫国门。
幻作万羊梦,投畀朱崖村。
奇谤及师友,躗言动君尊。
匪但死不瞑,大是生无根。
我尝究初终,要亦无足论。
或以里言掇,或趣主意奔。
或从谈笑生,或即利欲昏。
初亦未有心,末乃成至冤。
青简玷齿颊,至今犹啍啍。
傥无魏阙恋,谁使舌莫扪。
森淅起奉册,片顷那容存。
床笫本无从,何物能轾轩。
脂垢亦易辨,谁解洿玙璠。
如彼孟尝客,亦已悔而反。
正比萧相系,慰(原作尉,据四库本改)拊聊春温。
五人皆有为,评订何必繁。
之子独嗟事,画牢讯书爰。
反覆蹈生死,呵嘘变寒暄。
秋毫无所取,可验牍背翻。
自言复自渝,洗垢亦不痕。
堂帖写元奏,别白如珉琨。
渠知褫鞶枉,端由吠声喧。
天定能胜人,白日开戴盆。
只于揭(原作幆,据四库本改)纸间,了了穷所元。
不特玷尽磨,那复恨可吞。
但观斯人心,虽踵五子跟。
居然蚤虱微,而比蛇与蚖。
抑观诚斋书,理到词不烦。
有形斯有情,相比如篪埙。
而于五子中,乃复加诈(原作许,据四库本改)谖。
旋观逄与羿,端在友弗抡。
毁玉自出柙,扣金能反辕。
割席怀共耕,知几当赐膰。
齰舌漫尔为,揩眵愧吾惛。
正须起九京,相与浇一尊。
江湖两相忘,再拜师(原作帅,据四库本改)至言。
石应之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五六、《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五四、成化《新昌县志》卷一二、《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九八
所示文字深切详审,说尽事情。
想当时面陈又不止此,而未足以少回天意,此亦时运所系,非人力所能与也。
更愿益加涵养讲学之功而安以俟之,事会之来,岂有终极?
安知其不愈钝而后利耶?
衰朽殊甚,春间一病狼狈,公谨见之。
继此将理一两月,方稍能自支,然竟不能复旧。
幸且复得祠禄休养,而幼累疾病相仍,殊无好况,心昏目倦,不能观书。
然日用功夫不敢不勉,间亦䌷绎旧闻之一二,虽无新得,然亦愈觉圣贤之不我欺,而近时所谓喙喙争鸣者之乱道而误人也。
无由面论,临风耿耿。
公谨想已到彼矣,渠趣向意味朋友间少得,但意绪颇多支离。
更与镌切,令稍直截,当益长进耳。
石应之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五六、《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五四
闻新阡尚未得卜,想今已有定。
乡见说大门上世宅兆之胜,今日求之,未易可得。
盖地有尽而求者无已,若欲立定等则,必求如此之地而后用之,则恐无时而已耳。
熹衰病日益沈痼,数日来又加寒热之證,愈觉不可支吾。
相见无期,亦势应尔,不足深念。
犹恨党锢之祸四海横流,而贤者从容其间,独未有以自明者。
此则拙者他日视而不瞑之深忧也。
富贵易得,名节难保,此虽浅近之言,然亦岂可忽哉。
便中寓此,以代面诀。
郑丞相论史书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六○、《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三一
六月初九日昧爽京递至,准尚书省劄一道,备奉宣谕,取索某向来已修未成史藁,俾之缴进,仍具奏闻。
荒材而为黄旗漆牌所寻觅,孤臣之辱玉音天语之简记,此皆大丞相兴念下客,常在怀抱。
兹因史事,拈出姓名,示明主之访求,见大臣之汲引。
某穷涂暮景,有此遭际,捧拜恩命,感极涕○。
伏念某顷蒙圣上过采虚名,锡第入馆,本因史事,形之奎画
某虽空疏,畴昔有志,深愿效涓埃于铅椠之间,附名字于竹帛之末。
伯晦侍郎与同馆已分撰诸志,伯晦先入馆,所作《天文志》略成书,馀人所作或方起草而改除,或未涉笔而去国。
某之入院为诸贤殿,分得《地理志》。
区区愚见,以为宣、靖以来狄祸虽惨,炎、绍而后版图始裂,如三京两河关陕,中间归疆失地许多大节目,疏略则非直笔,详备则伤国体。
又如旧志所载城郭山川,后来往往陵谷易位,某遂未敢进草,亦未敢于经筵奏知,姑白游丞相以此意。
游公太息,以瞽言为是。
某始有书筒往复,俄皆缇骑佚去。
章泉诗仆数数见,惟未睹大全,后又从故右司陶仁父涧泉遗藁。
二老为天下后世所重者,以人不以诗,然终身栖遁,其言议风旨仅□概见者,以其诗存耳。
仆每诵其诗则怀其人之不可复见,见其门人则敬之,见其里人则敬之
老病归田,交游扫迹,四方书问不至。
一旦门有剥啄,摄衣出迎,盖执事之使也。
非有卮酒一面之旧,而函书橐诗,不远千里以相发药,且命之曰「闻之愿一言以自壮」,若仆向之所施于二老者。
仆之贤未至于二老,执事之材十倍于仆,此所以始闻之而惊,徐思之而不知所以措辞也。
然热复摘藁久,合江湖士友贽卷数十家并观,觉执事所作如蔡邕,状异常人,虽欲遁逃自匿不可,如孟嘉在广坐中亦可识,超然自有一种风骨。
甚矣,执事之似东家丘也。
其间用雪巢韵者真似雪巢,效诚斋体者真似诚斋,虽师二老而参取诸家,所谓善柳下惠者耶!
仆本空疏,加以荒落,辄题数语并诗二,往求商榷,庶几它日托盛集以行也。
飞潜异趣,末由簪盍,切冀为斯文自爱。
刻楮集序1262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六八、《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九六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吾家季子《刻楮集》仅二百首,然皆超诣,短章稀句贤于他人钜篇累韵。
其尤高者如岐山威凤,旷代一鸣,不常闻也;
优钵昙花,浩劫一开,不数见也。
可谓有雅人之高致,极诗家之能事矣。
初,余由放翁入,后喜诚斋,又兼取东都、南渡江西诸老,上及于唐人大小家数,手钞口诵。
季嗜好与余同,小窗残烛,讲之二十馀年。
余坐驰骛妨书课,应酬夺苦思,所作徒十倍于季,往往多而不能精,驳而不能醇,岂非余之力分,季之功专,优劣所由判欤!
爱季者皆惜其未脱白。
夫士以不降志辱身为难,马文渊白首远征,病卧壶头,愿为少游乘款段下泽出入乡里而不可得。
何次道既贵,劝幼道仕,答曰:「吾第五之名何减骠骑」?
余之仕功名未及文渊,官职未及次道万一,而一生蹈患难,丛谤毁,愧初心而辱先训多矣。
季虽家遁,其植立高,气宇全,有德有言,自传于后,汉人所谓家之珍宝、国之英俊也。
惜其不生于兴廉举孝之世,羔雁靡至,猿鹤与尔。
订其人品则少游、幼道之流也,岂以外物动其浩然哉!
余所序者止于宝祐甲寅,他日新集出,当为后序。
季名克永,字子修
汪荐文卷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七五、《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一、《后村题跋》卷三
余览近人之作,常恨其词繁而意少。
黟士汪君示余行卷,篇篇有意,如评孙子斩二姬为防微,项籍为汉驱民功高萧、张,单于以阏氏饵东胡智在娄敬之先,庶乎今昔人所未道者
然昔人辞意俱到,乃至儿童妇女皆记念上口,君诗未为人传诵者,岂非虽有此意而词未足以发之欤,则修词之功何可少哉!
卷中五言云:「秋风驼卧棘,春雨燕巢林」。
感时伤事,有足悲慨。
七言云:「十八九常如意少,百千亿任化身多」。
极妥帖排奡之力。
《演雅》六言云:「布谷不稼不穑,巧妇无褐无衣。
提壶不可挹酒,络纬匪来贸丝」。
又云:「螺蠃尧舜父子,鸿雁鲁卫弟兄。
斗蚁滕薛争长,狎鸥晋郑寻盟」。
此即诚斋自作也,何拟之有?
少陵云「语不惊人死不休」,山谷云「自铸伟词」,以君之才,更加精思,前无古人矣,今人不足言也。
陛辞荐薛叔似等劄子 宋 · 史浩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六、《鄮峰真隐漫录》卷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四四、《宋元学案补遗》卷四○
臣闻误国之罪,莫大于蔽贤;
报君之忠,无踰于荐士。
臣尝承乏经帷,荐士职也,敢失其职,以速官刑!
又况臣千载一时,遭遇圣明,从始暨终,自顶至踵,受陛下生成之恩,特出伦等,欲报之心,宜如何哉!
臣今老矣,智虑荒落,不足以寄陛下腹心;
筋力衰疲,不足以任陛下股肱。
然区区报国之诚,虽老不能忘去。
朝夕思念,唯有进达贤才,异日傥有毫分之补,庶几臣之志愿偿一二焉。
重惟内之庶尹百僚已经选用,外之监司帅守已经临遣,臣皆不敢置论于其间。
若夫怀才抱识,沈伏下僚,而未能自达者,据臣所知,尚十馀人。
明州鄞县主簿薛叔似学窥往圣,志慕前修。
试吏之始,已有能誉。
若任之以事,当无施而不可。
绍兴府司理参军杨简性学通明,辞华条达,孝友之行,阃内化之。
施于有政,其民必敬而爱之。
建宁府崇安县主簿陆九渊渊源之学,沈粹之才,辈行推之,而心悟理融,出于自得。
无为军学教授石宗昭学问、操履、文采、政事,四者皆过人,而深自韬晦,无好异之失。
宁国府府学教授陈谦材术既高,文章尤美,推其所用,必能称职。
鄂州推官叶适资禀甚高,博记能文,其学进而未已。
前江东安抚司干办公事崔惇礼学问该通,辞藻华赡,与其弟惇诗相埒,识者惜其未用。
江阴军江阴县袁燮学问醇明,性资端厚,守正而无矫激,久在庠序,士子推服。
添差通判常州赵善誉宗子之秀,学问文采,俱有可观,吏材尤高,不在彦逾下。
抚州州学教授张贵谟文学吏治,务求实用,试之以事,必有益于时。
临安府回易库胡拱,故礼部尚书沂之子,沈厚似沂,而拱行尤峻,安恬守道,不愿人知。
衡州州学教授舒璘性资诚悫,好学不倦,而练达世故,材实有用。
绍兴府府学教授舒烈性质和粹,操履端固,平居虽简易,而遇事有守。
明州州学教授王恕博通性理,谙晓民事,时辈推其为可用之材。
潭州南岳庙湛循性资和裕,学问通明,顷中甲科,不求荣进,而为亲请祠,时辈推之。
臣所知见,处下僚,未经先达荐引者,凡一十有五人,如蒙圣慈以臣言为不妄,即乞睿旨降付中书省,籍记姓名,随才录用。
君举(三)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八六、《浪语集》卷二四、民国《瑞安县志·文徵》卷六
林伯顺过东关,属已还鹊林,恨不得见。
书辞宜荅,而未有端便可寄。
旋闻上庠中补,喜之不寐。
此于君举盖不足道,然而顺流扬帆,千里起于足下,有可为英材乐者。
仲可还里闬,方襞幅具书,忽石应之见访,出前后两示缄墨,慰抃何已!
审知诸公固相縻以学职,诚典学者善意,不知我者且有积薪之诮,受之无益。
闻牢辞之,正合鄙意,诸公相知,当不强也。
示喻语小万法悉备,语大一毫不立,兢业之心,平荡之道,盖非一非二、知言知德,诚有不可载且破者,要须默而成之,始得大小一二。
涉乎计校之语,孔门汾上言不如是,如何一言而尽?
古人言之久矣,王文中论司马谈善论九流,知其皆原道德之意,而各有所蔽,自非明了之见,殆未易易。
王、魏一代人杰,尚有愧于礼乐之事,《周官》见疑后世,何足讶邪?
复雠法虽不具,然今律文犹有轻重相明之法。
用论讨贼,当于左宫之时;
事切救焚,奚暇士师之告?
书于士者,谓应复雠之法耳。
先王作法,凡绝无而仅有者,一皆大为之防。
士师得人,安可预必?
用刑又须阅实,审非推刃之道,而后释之。
逸贼一端,未之尽也,学者要在优柔,使之自得,博约之至,欲罢自不能矣。
此事固有立谈而辨者,曾非一朝之积。
言于未及,宜不受命,切祝自今谨之。
崇释次儒,自是井中之见,其所从游常讶。
某于此罕道,然却不敢横议是非,从彼间来此,攻之且不入,异时当付此老,使自针之。
全真尝所与游,门墙峻甚,每以白眼视天下士,闻于全真特厚,或可介而见之。
如闻意乡,我辈未暇从之。
宋老志名以全真,欲见故录,与之岂无渗漏?
然所期于若士者本不及此,当以度外容之。
舅氏幸同舍真淳,固尽其人,就成其材,乃所赖于朋友。
滕推官颇闻其名,似已之所任,俟到城郭,图一见之。
张侍讲旧为九重知遇,加问学日富,自宜有所悟,合从此虚纳,天下大幸,然而事久多变,又未知乡去如何?
某前此辞命,盖妄意当然,惧人不谓深婉,知复何恨!
诸公之意甚厚,非所望也。
前既无效,今而轻举,可乎?
四三哥已因景元寓书,五三哥亦已通问,但未闻其母讣,方因仲可吊之。
应之趣向已若老成,真大可畏,能琢磨之甚善。
儿子固愿受教,然其母有女子之爱,病未全已,姑留后图。
下踰谆谆,知感知愧。
《军志》名已前见,牧之所引,不类武侯之言,然八阵图从此推演,有如见于武侯之集,前辈何以不能识之?
李卫公引志说图,方知八阵所出,反复其语,与孙武子所称军政,殆皆司马法欤?
阵法旧来口授,只以《军志》、《握奇经》、马隆、李靖、裴绪之说,参伍以变,忽卒未易图之,姑自详复为佳,不然,请俟它日。
《州图》纳去荆州、南交二纸,抄毕蚤希寄示。
扬、冀草具未补,梁州、和夷未曾释地,幽、雍都未下手,《幽经》却备,幸而不为事夺,一两月间莫可成矣。
《诗说》所以不欲出者,乃可为知者道。
四三哥尚不谓是,故不欲复示人,苦欲得之,不敢隐也。
已自略去训故之说,须于言外逆之。
参之《楚辞》以见其训,伍之《乐府》以尽其情,订之《左氏》以致其思,正之《礼记》以通其说,又断之以孔氏之学,《孝经》《论语》之所引證,乃知非妄作耳。
纸札非佳,毋令损败为祝。
得侄子象先问,未欲经说之广,切在加意。
伯顺莫已还里,曩蒙诿以其父名志,黾勉承命,不可用则收之。
石应之宗昭1167年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八五、《浪语集》卷二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
古人以小学训习童蒙,皆大学之具也。
大学之道,但神而明之尔。
小学之废久矣,为大学者失其养心之地,流于异教,不过空寂之归。
开物成务之功,宜无望于贤者,但令良心不泯,天理岂外于人邪?
反而求之,莫若存其大者,积小以成其大,是又不可忽也。
惟能平其忿懥恐惧,好乐忧患,复六情之未发,心不失正,良知良能其何远之有乎?
用之读书,用之正身,用之事物与人皆是物也,非能洗濯心源,荡除旧习,涤去小智之凿,全吾天之聪明,尘埽随生,犹未艾也。
孝悌忠恕,无非发吾诚意之中,况小者乎!
况庶物乎!
《帝典》以「聪明文思称尧」《洪范》「思睿作圣」,《书》不他道,曰「钦」曰「敬」而已,无小无大,是为得之。
第能用志不分,则精义入神矣。
某学虽不足以知此,尝闻诸君子矣。
素丝何告,愿无以人废言也。
入越录淳熙元年 南宋 · 吕祖谦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九一、《东莱吕太史文集》卷一五、《名山胜概记》卷一八、《古今游名山记》卷一○下、雍正《浙江通志》卷一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金华市
淳熙元年八月二十八日,自金华潘叔度会稽之游。
辰后出旌孝门,五里,至关头,南折入会稽路。
二里,桐树岭。
八里,东藕塘。
城东陂塘此为大,溉田甚博。
它时夏秋之交辄涸,今岁雨泽以时,田不卬水,秋深犹瀰漫也。
十五里,含香,民居颇成聚落。
道旁野塘,木芙蓉初发,映水殊有思致。
十里,义井。
五里,上下仓。
十里,孝顺镇
十里,自驿路北折入香山路。
五里,宿杭慈潘氏庄。
凡行七十里。
是日凝阴不开,风袭人已有力,始御裌。
四山云气滃然,冈峦出没。
申后微雨,夜遂大。
二十九日早,冒雨行二里,小凤林寺
涉溪,屈曲塍间,泥淖没屦。
五里,苦山。
二十里,口,邸舍蠲洁胜官道。
盖行贾避义乌市征,往往出此。
十五里,香山,林壑稍邃。
八里,下稠岩景德寺,寺屋可百年,绘事皆朴质。
饭于小轩,方池丛皆有趣,然稍矣。
七里,塘口。
自是复出驿路,老梧离立道旁,濯濯如青玉干。
又二里,宿逆旅。
凡行五十九里,晡后雨方歇,所历大氐悤悤,不能详也。
三十日早发,二里,石斛桥,溪流潺潺,岸旁大石如屋,桥西走浦江道也。
度桥而北十里,石牛,有楼临路。
楼下牖户亦明敞,主人留小语,云创以待使客,非其居也。
所谓石牛者,道下塘卧石若牛,水满不可见。
五里,洞井,居民依小坡植鸡冠花数百本,冠距低昂,大类尸乡咒鸡翁舍。
云薄见日,已而大霁。
十里,新界
自石斛桥道出两山间,少旷土,至此山围始宽,秋稼极目,黄云蔚然,过义乌东阳浦江永康四县巡检寨,婺、越界焉。
五里,邵家湾
五指山,其巅石如骈拇,然近视不若远望。
饭民家,舍后水竹可步。
逢驱羊行贾者数百蹄,散漫川谷,风毛沙肋,顿有汧陇秋色。
五里,涉枫江。
土俗谚云:「第一扬子江,第二钱塘江,第三枫江」。
盖甚言其水波恶,实小溪耳。
闻春夏颇湍悍,今仅至胫而已。
南岸有覆斗山,山形正方,若斗覆。
五里,兴乐
槿花夹道,室庐篱落皆整。
五里,界牌陇。
平坡浅草,隐隐起伏,环山城立,真监牧地也。
五里,牌头市。
道分为两,北道出渔浦,度浙江,入杭;
东道入越,轮蹄担负,东视北不能十一。
市傍斗子岩,岩旁狮子山,首昂背偃,略类狻猊。
五里,寒热阪。
五里,宿砚石村。
凡行六十五里。
娄愒,逆旅墙壁横斜,多市侩榜帖,大要皆尤人语,斯其所以为市道与?
悚然久之。
九月一日,晨雾上横陇,东嶂出日,金晕吞吐,少焉全璧径升,晃耀不可正视。
升数尺,韬于云,绚采光丽,因蔽益奇,非浮翳所能掩。
风叶,皆鲜鲜有生意。
五里,里湖。
五里,蔡家坞。
五里,桐木岭
五里,诸暨县
入县北门,人烟犹萧疏。
县方筑社,南垣两松,樛枝小异。
里许,至市。
自县治前东折度下桥,桥屋半圮矣。
并大溪行,流甚壮。
其源一自东阳,一自浦江,一自孝义,至街亭合流,径县城,又径萧山浮桥,入浙江
县东陶朱山颇雄,自入新界,已岿然见之。
出县东门,山益远,川原益旷,田莱多荒,盖沮洳不宜稼而然。
五里,放生桥
道左女贞新叶生,黄绿间错,如行闽粤荔枝林
五里,马秀才店。
店旁小室,随事莳花草,马久罢举矣。
三里,双桥坂。
二里,乌石。
其南入剡,百里而近。
十五里,苦李桥,溪碛颇清浅,木阴扶疏。
百馀步,入山径。
五里,至新店湾,复得平地。
五里,栗桥,登栗岭。
五里,冷水,望东岭神祠,缥缈云间
下坂,稻穟垂黄,际山数十里,平铺如拭。
洋洋乎富哉,丰年之象,道中所未见也。
五里,宿枫桥镇
前岁析诸暨之十乡,即镇为义安县,今年五月废。
凡行七十里。
薄暮,小雨。
二日,辨色发枫桥,阴风薄寒。
十里,乾溪,溪桥数百株,有十围者。
过桥绕山足行十里,古博岭,岭左右皆丛筱。
五里,洪口,有别径入明。
枫桥而上,美竹佳树相望,近洪口,曲折循小溪,水声㶁㶁,风物渐佳。
十里,含晖桥亭,天章寺路口也。
遂穿松径至寺,寺盖晋王羲之兰亭,山林秀润,气象开敞。
寺右臂长冈,达桥亭,植以松桧,疑人力所成者。
法堂后砌筒引水激高数尺。
堂后登阶四五十级,有照堂,两旁修竹,木樨盛开,轩槛明洁。
又登二十馀级,至方丈,眼界颇阔。
寺右王右军堂,庭下皆杉竹。
右军遗像,出书堂,径田间百馀步,至曲水亭,对凿两小池,云是羲之鹅池、墨池
曲水乃污渠,蜿蜒若蚓,必非流觞之旧,斟酌当是寺前溪,但岁久失其处耳。
曲水亭穿小径涉溪,复出官道数里,买舟泛鉴湖
湖多湮为田,所存仅如溪港,然秋水平岸,菰蒲青苍,会稽、秦望、云门诸山,互相映发,城堞楼观,跨空入云,耳目应接不暇。
入水门,过南堰,历府学天庆观,至禹迹寺门舍舟。
外氏寓舍此寺。
拜外祖母温国钱夫人、伯舅、叔舅。
温国八十一矣,气貌视听才类五六十人。
叔度同馆于书室。
三日,游外氏园,有梅坡月台菊潭、𣏌菊堂、竹隐、蒲涧、橘洲,因寺废地葺治之,十六七成矣。
最胜者梅坡,绕亭皆,前对蒲涧、橘洲,野水湾环,岛溆掩映,如在江湖。
竹隐一径深幽,阶庭清閟,亦其次也。
又过义恩师院,院与杞菊堂邻,十年前尝识之。
午后,自园后门穿僧庵,度小桥,转三两曲至圆通寺,旧乃兴福寺子院,去岁废兴福入圆通,合二为一,扫地更新。
面势端直,殿庑华敞,殿后犹未毕工。
循旧路,复穿园中归。
园后边河,岸木成阴。
舅氏云此即蜀桤木也,植之方数年,往时表里无障蔽,今不复见道上车马矣,杜子美所谓饱闻桤木三年,大信然。
是日薄阴。
四日,饭已,侍伯舅,同叔度、詹季章徽之泛小舟出南堰,绕城缘鉴湖,访苏仁仲计议师德偏门外,皆前日初至所历也。
啜茶道宁堂,不甚高大,位置颇稳惬,砌下瑞香两本,面皆丈馀。
仁仲苏子容丞相孙,致仕閒居,年垂八十,道前辈事亹亹不厌。
出旧书数种,《管子》后子容手书:「庆历乙酉家君面付」。
犹苏河阳所藏也。
纸尾铭款云:「惟苏氏世官学以儒,何以遗后?
其在此书,非学何立,非书何习?
终以不倦,圣贤可及」。
其曰「书秩铭戒」者,子容所识;
其曰「先公铭戒」者,铭语亦同,盖子容之子所识也。
纸背多废,笺简刺字异今制者,末云:「牒件状如前,谨牒」。
前辈所记,署衔多杭州官,称子容云「知府舍人」,乃知杭州时也。
归舟,烟雨晻霭。
游大能仁寺,闳壮光丽,甲于会稽,重殿复阁,金碧相照。
寺,吴越钱氏所建,颓废久矣,新于今主僧常坦之手。
二十年前见坦于此寺,方为板下僧,相与步败檐毁垣间,慨然有兴作意,具道规模次第,果不愆其素,有志者事竟成如此,然益知民力之困也。
五日,义恩师约饭,偕者苏仁仲、伯舅、叔舅、潘叔度、詹季章、丁茂才松年、六七表弟。
暨中食开霁,晴光发窗,心目颇快,饭罢复阴。
晚步过寺桥,历沈氏、李氏园,皆荒芜,独脩竹犹森然。
六日,偕石天民斗文、潘叔度,自寺桥直道过郡庠,道傍多流水乔木,殊不类廛市。
教授厅后环碧亭小愒,环亭皆水,败荷折苇,秋思甚浓。
石应之宗昭、高应朝宗商亦继来,遂自直舍入学。
夫子殿居中,修廊广庭,长松错列。
讲堂榜以明伦,后有稽古阁,制作皆雄伟而阁下尤胜,疏达开豁,拥墙密竹如云。
晚冒雨归。
七日,雨不可出。
过詹季章位小阁,因重屋楼板,其间纵三弓,横半之。
南北取屋山为明远山,竹树历历如画,芦簟仰承,穹窿若船背,幽洁极可爱,名以越舲,其状真类小舟也。
八日早,过大中戒珠寺右军故宅也。
屋多人少,颇牢落。
门有两池,亦称右军池、墨池,略无意趣,政如天章者,皆后人彊名之耳
殿后地渐峻,石应之寓居在焉。
遂与应之登雪轩,轩占卧佛殿右偏,湖山聚落,皆来献状,以宜于观雪得名。
今虽不与雪值,然雾雨空濛,亦奇观也。
寺后即蕺山
蕺,菜名,《图经》云越王嗜蕺,尝采于此。
九日早,雨少止,侍伯舅,同潘叔度、詹季章泛舟赴苏仁仲饭。
舟经卧龙山下,竹洲柳岸,略如苕霅,卧枝拂水,尤奇。
饭罢登舟,中涂小泊,步游西园郡圃也。
其北飞盖堂,下临大池。
其中集春堂,四隅各一亭,东春荣、西秋芳、南夏阴、北冬瑞。
其南扬波堂,面城水木幽茂,两小亭对峙,东曰逍遥,西曰裴回。
园之西即曲水,先入敷荣门,右转至右军祠,穿修竹坞,遂登山。
山盖版筑所成,缭绕深邃,曲径回复,迷藏亭观,乍入者惶惑不知南北。
山背有流杯岩,凿城引鉴湖为小溪,穿岩下,键以横闸,激浪怒鸣。
过闸遂为曲水,长庑华敞,榱栋椽柱,皆涂斲象竹,绕以清流,甃以苍石,犬牙参错,殆若天成。
俯砌水中为礅,流杯至礅傍辄自近岸,盖庑中为三井,吸水势使然。
曲水之上,激湍亭、惠风阁,规模若都下王公家。
山顶崇峻庵,其胁骋怀亭,面亭依山,为岩壑然,皆涂塈不可支久。
下山,右绕至清真轩,刻桷象栟榈,平阶荼蘼架甚茂,但为蔓草萦乱刺眼耳。
曲水乃前守史丞相浩所凿,往年见其新成,今竹树皆成阴而亭榭稍稍圮剥矣。
复登舟还禹迹。
十日,午后,同叔度泛舟过南堰,出门穿鉴湖支港,斜雨入篷,衣袂沾濡。
七里,独山野桥,烟树可画。
出山口,港渐狭,又七里道树,舍舟步田间,泥潦没屐。
一里许,至坚密庵,拜外大父墓。
庵屋才八九閒,窗槛幽洁。
夜分,四山风雨翛然,始闻秋声。
十一日,晨起,冒雨蹑屐,登舟入城。
能仁寺,赴常坦师饭,七六弟在焉。
遂过报恩光孝寺,寺后飞来山,即《图经》所谓怪山也,传云自琅琊飞至,其说不经。
其巅有塔,采绚甚华。
塔下有鳗井,乃小石窍。
自唐以来神之,谓鳗能时出妖祥,近世不复见矣。
井故依山坳坡陁,有古意,近僧甃使就整,遂无可观。
濮安懿王祠庙寓此寺,有园令领吏卒守之。
主僧明哲,往岁尝识之新昌,设蜜术汤甚清美,晚还禹迹。
十二日,雨不可出,借《图经》寻近城名山,须雨霁遍游。
晚,石应之来宿。
十三日,过午雨止,诸葛寿之千龄、高应朝、石应之、孙季和应时,约往丁氏园。
遂同汎舟至新河,步入园。
园多海桧,但绾结阏其天性。
后墙皆密竹,轩楹大敞,宜夏不宜冬。
宿东偏小室,会宿者叔度、应之、季和。
十四日,自丁氏园偕叔度、寿之、应朝、应之、季和登舟出五云门,入鉴湖,湖面独此为阔。
隆兴初吴给事芾浚湖未一二尺,多得古棺,皆刳木为之,盖汉未凿湖前冢墓也。
然后知古人为湖,特因地势筑堤,堤立而湖成,不待深疏凿也。
今自五云门,重堤隐然达于曹娥五六十里,民间谓之省塘。
此乃故湖堤,湖田之民,每毁堤以决积水,故堤缺而湖废。
异时有意复湖者,第修完省塘,则盗湖之田,不待废而自为陂泺矣。
自湖尾入若耶溪,过后汉郑弘
传所记樵风蚤暮,迎送舟楫,采薪者云至今犹然。
半里,石帆山,山横若张帆。
又数十步,秦始皇酒瓮,乃山脚两石,粗类瓮盎。
又一二里,舣舟游龙瑞宫,方士谓之阳明洞
天穿松径数百步,至宫。
宫后三峰,翔舞飞动,势若覆压,大略如栖贤望五老,特欠其二耳。
中峰乃会稽山祠官春秋用事焉。
由西庑循山径,观龙见坛。
其旁即禹穴,乃大石中断成罅,殊不古,殆非司马子长所探也。
又数步,飞来石,老木槎枒,石壁如削。
缘磴道至钱秀才庵,遂自东庑出院。
院皆扃闭,独遇一客道士,云绵州人
复登舟径鉴湖,湖天夕照,水村渔屋,皆被光景。
日所入,诸山如在全雾中,天下绝境也。
暮泊告成观,宿于明远堂下小室。
十五日,晨,谒大禹
赵次山云舍小藁 南宋 · 林希逸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三三、《鬳斋续集》卷一三
江西,诗之冀北也。
派家行而诚斋出,后村评中兴家数,以放翁少陵诚斋太白
而文公昔尝病之,岂以其变化如浮云,激射如飞流,有非绳墨规矩所可限者?
然非病诚斋也,病学诚斋者也。
江西诸吟人,又多祖陶谢矣。
陶谢,诗之典刑也,不假铅华,不待雕镌,而态度浑成,趣味閒适,一字百鍊,而无鍊之之迹,学者亦难矣。
白云以诗名江西次山,白云之子也。
余识白云于京师,而得兄于乡幕,乃以此编见示,自命曰《云舍小藁》。
步趋陶谢,而隐然有诚斋之深思。
五言如《饮酒》及《饮酒社日》、《雨声》、《秋怀》、《云卧》诸作,七言如《重午》、《夏日》、《生春》、《春晚》、《守岁》唐律绝句,工力到而兴味深。
余读而爱之,知兄方盛年,吟事进进未已。
白云集未尽见,而得此作,乃翁不死矣,遂题此以为白云贺。
朝请郎权发遣滁州石宗昭度支郎官新改除浙西提举吴镒司封郎官九月八日闰十月十四日。)1194年 南宋 · 陈傅良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四、《止斋先生文集》卷一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敕具官某等:以吾册府校雠之臣,而越在外服,不知其反期何时,非所以为经生、学士劝也。
宗昭、镒,尝同日给笔札,试于玉堂之庐,观如堵墙,其美无度。
而何宗昭在淮、镒在湘之久也!
合江之水,环滁之山,将指承流,尔固乐此。
公论不置,盍归郎闱。
其亟来朝,以对新渥。
可。